【九国夜雪双白】秋辞令

上一章：中秋劫

  秋辞令，可使秋辞冬来。流霜城于金秋九月大雪纷飞，正是有人用了秋辞令。

  白清明觉得，跟着寒露去九国的各个地方，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如暗夜城的暑中寒冷，如祁缈山顶的初秋月，再如这流霜城突然的大雪。

  他和寒露是在九月初到流霜城的，刚到这里还是金桂飘香，阳光明媚，谁知道才过了两天这里竟然变成了雪白的世界。

  因着客栈的人有些多，上房只剩下一间了，他们也就住在了一块。其实白清明倒是挺乐意的，白寒露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么些日子，他们也曾同榻而眠过，所以睡的还算安稳。只是半夜的时候白清明却突然觉得有些冷，自然也就不自知地靠向温暖的地方。

  白寒露身为狼妖，自身自然是较为温暖的。感觉到清明向自己怀里缩的时候，他是有些醒了的，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醒。双手很习惯地将人抱在怀里，白寒露顺带还织了结界。也不知这城怎么回事，夜晚竟然突然冷了起来。

  虽然不觉得冷了，不过白清明还是在白寒露的怀里睡的很是安稳。白寒露也没有过多的举动，就那么继续睡。

  第二日，白寒露先白清明醒来。尽量不把人吵醒地从床上起来，只是一推窗。饶是冷静如白寒露，也觉得有些惊愕。就算这城名叫流霜，也没有在九月就下大雪的吧。况且霜降都还没到，怎么就直接下雪了呢？

  因为设了结界，窗打开之后白清明并没有感觉到寒冷，不过还是醒了过来。看到窗外的景色的时候，白清明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寒露，不会是你昨夜把我带到另一个地方了吧？”昨日还是秋季，立马就到了寒冬，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白寒露看了他一眼，转而看着窗外的白雪，若有所思地说道：“应是有人用了什么东西改了季节。”这里会突然这样，绝对不会是自然的变化，一看就知道是透着诡异。

  “还有改变季节的东西？”白清明表示自己算是长了见识了，竟然连季节都能变！若是那人夏天的时候觉得炎热了，是不是可以把周围变成秋天？

  白寒露将窗关上，才解答白清明的疑惑：“也不是说随意改变季节。我在族中古书上看到过一个叫秋辞令的东西。书中讲诉，用灵力催动秋辞令，可使秋季直接变成冬季。即秋辞冬来的意思。”

  不过如今这流霜城都成这样了，估计使用秋辞令的人应该是不太会用，所以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如今这大雪一来，没有准备的人定是会冻着的。他身为妖，自然是不怎么受影响，但人类就不一样了。

  昨夜清明突然觉得冷，估计就是这个原因。白寒露将一颗红色的珠子放在白清明的衣袖中，并念着咒语。弄好之后，白寒露才开口：“我们先去用早膳，然后去查查。”

  白清明虽不知刚刚白寒露念的是什么咒语，不过对于这事还是很好奇的，所以很干脆就答应了。而在走出房门之后，白清明才明白那珠子和咒语的作用，应该是让他不会觉得寒冷的。

  寒露就是这样，很少说出来，但那种关心却总是在行动中表现出来。所以才会让他越来越依赖。白清明有时候会想，再这样下去，若是离开寒露，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寒露让他越来越没有办法一个人了。

  下楼之后，两人看到客栈的人已经换了冬衣，似乎也是刚刚翻出来的。看到他们的衣着有些单薄，还关切地问了一句。白清明到是带了笑容说他们身体好，并不觉着太冷。然后还让伙计去传早膳。

  关于那些奇怪的事情，自然是白寒露处理的比较好。不过生活上的那些事情，却是白清明做的比较顺。白寒露虽然也能做到很好，但他冷漠惯了，待那些人都是如此。白清明也曾抱怨过几次，说他其实偶尔也可以温柔一些的。但看着他偶尔的温柔，却又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所以后来也就一直这样了。

  白清明喜欢白寒露的温柔，独独对自己才展露的那种温柔。或许也跟他的占有欲有关，他不想其他人享受寒露的温柔。

  用过早膳之后，两人才离开客栈。白清明看着周围的白雪，开口问道：“这要如何找？”这么个情况，哪里知道是在何处用的秋辞令呢？

  白寒露却是不担忧这个问题，拉过他的手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对于灵力的感知与控制，白寒露比白清明熟悉太多了。虽然他先前就开始教了，但总归来说白清明还很是不熟。

  对于秋辞令，白寒露也算是比较了解的，那本古书上记载的还是比较详细的。而秋辞令所透露出的灵力，也是有所不同的。正是因为这份不同，白寒露才会那么笃定自己所走的方向。

  白清明是完全相信白寒露的，所以跟着他的步伐来到了一个有些荒凉的地方。他们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古老的宅子面前慢下了脚步。这宅子看起来挺大的，但似乎很少人居住了。宅子似乎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连门都有些破旧了。

  白清明先去敲了门，见没有人应，才和白寒露一起推开门进入里面。白寒露握着他的手到是一直都没有松开，怕他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就算白寒露不说，在这么近的地方，白清明也有些感知到哪个地方的灵力比较强了。他确实是还很不熟练，但寒露教了那么些日子，也是懂了一点点的。只是以后还需要努力而已。

  看着周围的昏暗，白寒露微微皱了下眉。这个小院的布局跟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而且太过压抑了，根本就不适合人居住。虽然说如今时节换成了冬季，但是流霜城并不算太过偏北的城池。而这个小院，看起来应该是有半年以上是一点阳光都照不到的。

  见白清明就要去推门，白寒露伸手拉住了他。他想着刚刚就不该听清明的话将他的手松开的，就算是他说要分开查看也不该同意。

  发觉白寒露的动作，白清明眼中稍微有些讶异，难道是有危险？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敌意。而且他很确定，秋辞令就是在这扇门之后的某个地方。白寒露安抚地看了他一样，然后用七音介鹤骨笛将门推了开来。

  昏暗的室内站着一个男子，看到他们的时候眼中似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听声音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也极有可能是使用秋辞令的人。白清明看了看白寒露，转而对着男子说道：“那个，流霜城突然下大雪，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啊？”

  男子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眸子里却似乎有泪光闪过。“我也不想这样的，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流霜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他熟悉的人，他也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的。

  但是，在没有冰块的情况下要保存那人的身体一个月不腐，除了这样没有其他的办法。秋辞令这个东西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跟他说过，只是具体的使用方法祖上并没有传下来。他们所知道的也就是秋辞令使用的咒语，具体要怎么控制他也不是很清楚，才会造成现在这种状况。

  白清明听到他的话觉得这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人，而且寒露先前也说了，极有可能是使用秋辞令的人灵力没有很好的控制才会造成流霜城整座城都被大雪覆盖。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要寒露来处理，他的能力还做不了什么。

  白寒露看着屋内，开口道：“既然如此，是否让我们先看看。”屋内的床上有一个人，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灵魄。所以白寒露大概猜到这个男子使用秋辞令的原因了。

  瘫痪和没有灵魄是完全不一样的，要保持一个瘫痪的人几个月身体不腐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是没有灵魄却是和尸体差不多，那是不出几天就会腐烂的，除非有其他的办法。寒冷确实算是一个办法，但并不是唯一的办法。至少对于有法术的白寒露来说，要保持一个没有灵魄的身体方法还是有一些的。

  男子看着眼前两个年龄不算大的人，虽然眼中还有着一些警惕，但还是将人放进来了。

  白清明打量着这个地方，发觉男子将床上的那个人照料的很好。若是关系不够好，应该是无法做到那么细心的。至于他自己，似乎并不是太好。白寒露到是没有多说，只是走到了床边，似乎要把脉的样子。

  男子拦在中间，开口说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他可不认为这两个人会无缘无故帮他。可是这两个人能找到这里，想来也不简单。而且他感觉地到，那个拿着笛子的人，很强大。身为拥有秋辞令的家族，男人也不是对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个看起来只是少年的人，比他所认识的所有人都强大。

  白寒露看着他，带着一贯的冷意说道：“若我治好他，秋辞令给我。”听到秋辞令的时候，男子的瞳孔缩了一下。他明明没有说，但这个人却一下就看出流霜城会这样是因为秋辞令。若是这样，那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将他治好？

  秋辞令虽然是他家传的东西，但比起床上的人，那并不算太过重要。若是能将那人治好，他可以将秋辞令给他。“我需要看到他完好地站在我面前。”先前那位术士说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他带回这里。但是术士也只说能将灵魄带回，却没有把握他会醒来。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白寒露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点头：“可以。”

  既然说定，男子也就让了开来。白寒露伸手为床上的人切脉，然后运转灵力查探了一下全身。灵魄不在，这点先前就确定了。但是，白寒露没有想到，这个人的灵魄竟然在筑梦城。筑梦城隶属妖界，是灯笼花妖聚集的地方。而灯笼花妖都懂得的法术便是织梦。

  白寒露为床上的人织了一个结界，然后对着男人说到：“你先将秋辞令收了，吾稍后开始施术。”这人的灵魄虽然在筑梦城，但并非在梦中，所以要带回来并不是太难。况且他除了是狼族少主，还喊白莲一声先生。

  白氏修炼者对于这世间的术法是最为精通的，极少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他虽然并未拜白莲为师，但也算是他的传人。这样的术法，还是能够做到的。

  男子显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决定赌一把，把秋辞令收到。因着结界的关系，白清明和白寒露并没有感觉有多大的变化，但外面的人可就不那样想了。秋辞令一收，天气当即回温，流霜城的白雪立马就开始融化了。

  白寒露转身跟白清明说了几句，见他点头才开始为施术布置。白清明看着他，想的却是自己什么时候有能力可以保护寒露，而不是一直靠寒露保护。不过现在也不是走神的时候。虽然寒露说不会发生什么事，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待周围布置好，白寒露将骨笛印上唇边，白清明感觉有些熟悉的曲调传入耳中。白清明看着银发白衣的人，眸子里却是带了些迷茫。他来到这里之前明明只听过寒露吹奏的双五谣，为什么会觉得这首曲子熟悉呢？

  他在原来那个世界也不是没有提过乐器演奏的曲子，但是笛音却是不一样的。因为八岁那年听到双五谣的关系，他一直都不去听其他的笛音。但是这首曲子，他以前确实是听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却没有多少相关的记忆。

  白寒露其实一开始就察觉到了白清明的异样，不过并没有停下来。这首曲子一吹奏完，白寒露就用瞬移将白清明抱在怀里。清明的脸色有些苍白，这完全超越了白寒露先前的猜测。

  男人却是立马去检查床上的人，他感觉到冰凉的身体似乎在慢慢回暖，而且让他睁大眼睛的是，那人鼻息间有呼吸了。这就说明，他的灵魄已经回到身体里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还是很感谢。

  “清明，有哪里不舒服吗？”白寒露抱着人，关切地询问。清明的眼中似乎带着茫然，但脸色确实不太好。白清明深吸了口气，带着温和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着那曲子似乎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而且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似乎不是他自己的一般，但又确实是他。

  白寒露扶着他在旁边坐下，带着少有的柔和说道：“先休息一下。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有他在他的身边。白清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脑海中似乎也闪过熟悉的声音，说着那句有我在。若是寒露的话，应该很幸福的吧。

  既然男人说了是等床上的人醒来再给白寒露秋辞令，白寒露也不多说什么。反正现在清明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就是等一刻钟也是没有关系的。而那个男人，也确实是在将近一刻中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白寒露对于他们感谢的话并不过多在意，反正这是一场生意。到是白清明在走出院子之后问了白寒露，他拿秋辞令做什么？以他对于寒露的了解，他先前似乎并不是要拿秋辞令的，只是想解了这流霜城的冰雪。

  白寒露的手心放着一块水晶般透明的令牌，中间用小篆写着秋辞两个字。这令牌可以用法力变化大小，所以这时才会这么小的放在白寒露的手心。

  “有用处。”白寒露只回了三个字就没有多说，白清明也不知道所谓的用处是什么。白寒露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想要秋辞令的，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想着秋辞令应该是能用到的。况且秋辞令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并没有其他的用处，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用一般。

  白清明对于白寒露的行为到是没有什么不满，他们又不是来行善的。况且他还记着上次寒露为了救他似乎付出了什么东西。你情我愿的生意，并不需要觉得愧疚。

  他们是在冰雪融化的第三天离开流霜城的。因着冬越来越近，他们的计划中是往南走的。九国之行，仍旧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