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瓶花】轮回

  你以为从梦中醒来发觉一切还只是在刚开始时，就一定是好的吗？有些轮回，正是因为你意识到一切似乎曾经历过，才真正开始的。——题记

  解雨臣睁开眼睛，发觉周围的布置陌生又熟悉。这是在解家自己的房间，一切的布置都是按他自己的喜好。但他隐约觉得似乎少了什么。梦境里似乎还住了另一个人，但梦醒的时候就记不清了。

  既然是梦，解雨臣也没有过多去追究。如往常一般，忙碌着解家的事情。也如往常一般，夜晚有些失眠。那天的梦境不曾再次出现，但在半个月之后，解雨臣却有了怀疑：那真的是梦境吗？

  新月饭店之行，见到了曾经的竹马吴邪，以及他身边没什么表情的张起灵。见到那个沉默的人时，解雨臣稍微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似乎见过这个人。可是，就算这人在道上很有名，他也是没有见过的。可为什么见到的时候会觉得熟悉呢？

  那个夜晚，解雨臣再次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似乎见到张起灵走进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然后门关上，他在门外站了很久。然后似乎听到了谁说话的声音：当你意识到一切在轮回时，才是永远轮回的开始。

  睁开眼睛的时候，解雨臣发觉周围还是暗的，天还未亮。他伸手盖住眼睛，他似乎在梦里落泪了。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仅仅记得张起灵那个背影。强大、孤寂却又脆弱。明明他也在那个画面中，却感觉那里只有张起灵一个人，被黑暗吞噬的张起灵。

  说出张起灵归他的话，是解雨臣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不要说其他人了，他说完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怔住，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那个瞬间，解雨臣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后来，解雨臣才明白，梦境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看上张起灵，和张起灵在一起，然后张起灵离开。一切都似乎曾经经历过一般。

  他站在青铜门前，脑子被寒冷冻的有些迷糊。他突然在想，张起灵对他算不算爱呢？这样的感情，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真的太过陌生了。有的时候，他都说不清自己对张起灵算不算爱。

  或许，他们都太过寂寞了吧。世界广阔，离他们那么近，又离他们那么远。张起灵不曾说过那个字，他也不曾说过。记得当初他说：“哑巴张，要不要和爷在一起。”话语说的那么随意，可握着手机的手却在抖。

  张起灵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看着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开始的时候，在一起与不在一起，似乎也没有多少区别。张起灵依旧和吴邪他们一起下墓，找寻着不见的记忆。他有的时候也会和他们一起，经历那些一般人完全无法想像的事情。

  他跟张起灵最温情的时候，或许也就是那次生病，张起灵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吧。那个人依旧不怎么说话，但他醒来却看到自己的手被张起灵握着，然后温水送进口中。

  他那个时候不知怎么得伸手给了张起灵一个拥抱。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所以说，他们哪里算是在处对象呢？他一直很忙，张起灵也很忙，而他们处于同一个空间的时候，不是在下斗，就是都沉默着。

  张起灵很少说话，不过在跟张起灵相处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多闷。有的时候，张起灵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会躺在张起灵的腿上玩手机。

  张起灵有的时候会看着他，并不曾说什么，却又似乎能明白他要表达什么。吴邪曾好奇他们两个是怎么相处的。但有一次看了一天，就觉得看不下去了。吴邪后来是那么说的：“总感觉普通的朋友都比你们交流的多。”

  他到也没觉得吴邪说的过分了。“我知道的。”解雨臣当时是这么说的。他知道按话语来说，确实是如此。但更多的时候，解雨臣觉得他跟张起灵的交流不是通过话语的。

  他有的时候在找手机，却见张起灵将手机递到他的面前，明明他并没有说是在找手机。在睡前，他习惯了吃安眠药的。张起灵也没有开口让他不要吃，只是看着他。看到他将药放回抽屉里才移开目光。那个时候，解雨臣觉得张起灵的眼睛是温柔的。

  有张起灵在身边的时候，他似乎比较少失眠。毕竟是比较久的症状了，也不可能说多了一个张起灵就完全好了。在他失眠的时候，张起灵会将他抱在怀里。呼吸平平稳稳，心脏规律地跳着。他听着他的心跳，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们是很少做那档子事的。毕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突然的事情。解雨臣是不可能让自己的身体处于太糟糕的状态的，张起灵也是如此。虽然他们下斗的时候会受伤，但不下斗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状态向来很好。

  当然，少不等于没有。张起灵总是很沉默，他听到张起灵喊他的名字，是在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解雨臣。”张起灵看着他的眼睛，是那么喊的。对于解雨臣来说，名字有些陌生了。有人叫他小九爷，有人叫他花儿爷，越来越多的人只记得解语花。而解雨臣这个本名，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他并没有问张起灵是怎么知道他的本名的。他只是抱着张起灵，吻上了他的唇。他们接吻其实也不多，大多的时候都是他主动。张起灵偶尔会主动，通常是在他道过晚安之后。张起灵不说晚安，却会给他一个很轻的吻。

  然后就到了现在，张起灵要进青铜门。他并不打算拦着，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不过却是来了这里，甚至还先张起灵一步。看着那要消失的身影，解雨臣不知怎么得喊了声：我等你出来。

  有些感情，解雨臣总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但是心却会做出选择。解雨臣是因为太过寒冷而昏迷的。而他并不知道，门里的张起灵走了出来，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就那么静静地待着。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解雨臣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明白以前梦境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有的轮回，正因为你意识到它在轮回，才算作轮回。

  解雨臣半月后在新月饭店见到张起灵的时候，唇角带着七分笑。他在想着，这一次到底会一样，还是不一样呢？在后来的经历中，该经历的事情似乎还在经历。但他跟张起灵的相处，似乎跟以前又有些不一样。

  他们依旧在一起了，比原来慢了半个月。他们依旧没有说出那句话，相处的时候依旧很沉默。但互动似乎又多了些。张起灵对他的拥抱，张起灵对他的吻，都似乎比上一次多。他躺在张起灵腿上玩手机的时候，张起灵不再只是看着天花板。在他玩的有些久的时候，张起灵会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发丝。

  那个时候，解雨臣模模糊糊地想着：到底要怎样才会学会爱一个人。他爱张起灵吗？有些说不清楚。明明都是第二次在一起了，明明只能接受和这个人在一起，明明做过只有恋人才会做的事情，却依旧没有说过那个字。

  张起灵呢？似乎也是如此，拥抱越来越自然，接吻越来越自然，却不曾说。有人说，有些话就算不说，也能懂的。解雨臣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懂。不过他可以确定，自己对于张起灵来说是特别的。

  张起灵活了那么久了，又有谁能够强迫他跟另一个男人那么亲密呢。在张起灵要进入青铜门的时候，解雨臣拉着他同样冰凉的手，心中想着：就算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他非张起灵不可，既然再来一次张起灵依旧会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这是第二次呢。深刻得意识到，自己曾这般目送着张起灵进入这扇门。这个时候，解雨臣却听到了张起灵所说的话：“第三次。”解雨臣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他在疑惑张起灵所说的，但看到张起灵的眼睛，感觉到自己被拥进熟悉的怀抱，却又没有问了。张起灵为什么在开始的时候就不曾拒绝在一起的提议？他疑惑过却没有问。而这个时候却没有必要问了。

  谁说无尽的轮回里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呢？若是有那么一个人，他的轮回与你的轮回重叠。那么就算这轮回无穷无尽，也没有什么可怕了。

  张起灵的轮回比解雨臣长久，却是同时结束。解雨臣的轮回结束在目送张起灵进入青铜门。而张起灵的轮回，也是结束在那个时候。他进入青铜门，然后出来将冻的昏迷的解雨臣拥在怀里。第一次的时候，他尽可能地让解雨臣活着，但在昏迷后醒来却发觉一切又在开始。

  后来他就发现规律了。只是，解雨臣仍旧还是意外。他做的事情似乎跟上一次一样，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等到解雨臣那么说的时候，张起灵才发觉，原来轮回的不仅仅只是他一个。

  有的时候，结束也是开始。他们或许都不懂爱，但那么漫长的时光，那么多次的机会，总会学会的。总有一天，会由一个人先说出那个字的。不管是谁，都是好的。